这个问题对在此的各位,或许并不陌生。毕竟,在21世纪10年代末,因为爱好一款00年代中叶的、被认为是“失败”的操作系统而聚在一起,本身就需要一定的理由。我将在此发表一些我的看法,也欢迎各位在下方提出自己的观点。
“古”是一个指代时间较远的词,其定义略显模糊。政史届将中国的“古代”划至1840年、欧洲的“古”划至1500年前后,而我们今天提及的“Retro”甚至RetroPC,更趋向于上世纪(末)、本世纪初、至少有10年以上时间距离的事物。而我现在所提及的“古”,范围可能会是5年以前的一切事物。
既然“好古”,其字面已然揭示了“古物”为当事人的偏好,是一种常规的个人价值取向。这与“怀旧”情怀略有不同,后者带有置身于自身过往的怀念与亲切。另一方面,“古物”对于未接触者而言正是新事物,当事人对“古”的探求,实则不外乎是对新事物的追求;但当这种偏好占据主导地位、异于追求当下事物的大众时,“古”之魅力便不得不被加以思考。
首先,古旧事物之所以能受人青睐,对于事物本身而言,其必有一定的价值;对于受众而言,其价值符合自身取向;而“受众”无非是智人,拥有相似审美标准的不同时代的人,产生共鸣无可厚非。但这一标准受时代影响颇深,很难保证两代受不同文化影响的人能有相同的偏好取向;
而众所周知,有一类事物能够打破这一时间与代次隔阂,被冠名为“经典”。经典的定义十分复杂,卡尔维诺对于书籍类“经典”的定义,在千余字内就下了十余条。请允许我在此妄下定义,以便后文阐述:
我认为,经典应符合以下条件:
- 自身具有相当的深度
- 其价值从某一时代起广受认同,经久不衰
- 其影响力大
Windows 9x之所以被称作一代“经典”,至今受到一些人的喜爱与不断探索,其实基本符合了上述三点。桌面、任务栏、开始菜单、3key窗体:这四个要素统治了全球计算机市场25年有余,且仍在不断发展与变革。结合部分爱好者的一些个人成长因素,不难理解为什么98吧、ab钙凭借上世纪的古董声名远扬。
但“经典”毕竟只是“古”的小小子集,单论“爱好经典”并不足以推出“好古”,不妨从“怀古讽今”的角度来看。Teresa的靡靡之音不过是80年代的东亚流行音乐,但相比当下华语乐坛的一些作曲千篇一律、作词并无新意的“流行”音乐而言,富有时代特色的她不负“天籁”。同样,曾经WVB也一直在将Vista与其他操作系统对比。作为开发历程最为曲折凄美的操作系统,相比苟了6年、从v1507到21H2大同小异、差强人意的Windows10,前者的时代魅力无需多言。
上述两则事例,都属于藉由对古事物的偏好,反映出对当下事物的不满。其原因大体(我能想到的)有三:
- 事物发展背离了其应有的方向,以至倒行逆施;
- 同类事物同质化,造成审美疲劳;
- 旧事物特有的价值被重新挖掘。
第一条想必大家都能心领神会,在此不予赘述。第三条我从AB钙中的一个片段中有所领会:一些旧时代的电脑只有640KB的ROM,程序员们需要精打细算、力求简练,充分、合理利用每一KB的容量与屏幕上的有限容积。这个“勤俭节约”的特点让我十分感兴趣。
至于第二条,只要对“银色外壳、巧克力键盘的轻薄笔记本”有印象即可。但我认为这可以是双性循环:一个新的创意一经问世便有同质化之忧,但同质化达到一定程度后,创新者们便有机会脱颖而出:“毛玻璃”的问世无疑是拟物化的巅峰,而扁平、流畅风格也早已广为人接受;但在当下这一“流量时代”,一件热点事件便可哺育众多靠流量吃饭的人。而持续不断地“蹭热度”,已然成了财富密码,并成为一个恶性循环。在后者正兴风作浪、科技圈与互联网环境愈发魔幻的今天,前景的不确定导致人们更愿意回到从前的黄金时代,情有可原。
不过,一些科技产品的未来设计确实有些令人担忧:Win11的表现略失众望,BugSir艰难爬坡,但其基本操作逻辑与界面在十余年间并无太大的创新(?);iPhoneX的刘海全面屏与镜头阵列,一度制霸并“引领”了国内外厂商的主流设计,甚至MBP都将不能幸免。而前文所述“错综复杂的”互联网环境,以及应用生态(尤其国内),更是令人发指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谁也无法保证未来的发展将会走向何方。
“古”,或者Retro,固然是一种没有高低之分的偏好之一。在好古的同时,也不要忘了对未来充满希望。对于电子产品而言,简洁易用、便于调试与维修、功能更加强大,势必还是厂商们的生存之道。抑或是悲观一点:即使一些事物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,后继者终究还会循着历史周期,回归往昔峥嵘。